close
他所寄望的那個人，從來不曾把同樣的情感寄望在他身上。這是一個繞不回來的圈，只會一直往深處螺旋，直到再也沒有空間容許線條繼續前行。
【TOSHI】
「如果我的愛如此盲目，不如塵封我的愛吧⋯⋯」
〈Crucify my Love〉並不是為他而寫的歌，然而在一九九六年的歲末演唱會上，當他的唱完這首歌，才發覺歌詞與他的心境有多麼像似。所以儘管收到了來自台下無數歌迷歌迷的鼓勵，他仍泣不成聲。那或許就是他下定決心的瞬間。
演唱會結束之後，他去了YOSHIKI的休息室。
我想在今天結束一切。
看著YOSHIKI，這句話卻遲遲說不出口。
他覺得已經夠了。他們都為了這個樂團出入了那麼多次醫院，他的聲帶早在《Jealousy》專輯時就曾經錄到發不出聲音來，還開過刀。錄〈Say Anything〉錄到流鼻血，錄〈Art of Life〉錄到需要去醫院打營養針，《DAHLIA》專輯則錄到吐血。YOSHIKI更是不止一次直接在台上倒地不起，現在還戴了護頸，就連醫生都已經告誡，若是不停止打鼓就有可能終生癱瘓。他也不覺得錄《DAHLIA》專輯時YOSHIKI有多開心。
這個樂團，到今年年底，可以畫下句點了吧？
但他只要看著YOSHIKI，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從小到大的記憶一幕接著一幕湧上來，他記得YOSHIKI找他組團，他記得他說要進軍東京的時刻，還有每一次X只剩下他們兩個團員的時候。
進軍世界什麼的⋯⋯我沒有要全世界，我只希望身邊的人都能開心、都能幸福，沒有想要那些的我，是不是已經成了你的阻礙？
他不斷抿唇，嚥下湧上的情感，要是現在開口眼淚一定會先潰堤。
結果是YOSHIKI先開口了，但劈頭說的卻是今後也要朝一樣的目標前進。
那時的YOSHIKI眼神好遠好遠，看到了他無法追上的地方，彷彿一切只是他退縮了、只是他動搖了，彷彿他們要破除的，只有世界的高牆，別無其他。
只要有那個眼神，無論面對的是什麼樣的高牆，想必最終都能推開吧。但如果YOSHIKI一直在看那麼遠的地方，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其他的東西呢？
他不能怪YOSHIKI，畢竟是他的心先背叛了他們的關係。
他曾以為，站上世界的頂端就能夠得到幸福。但他漸漸發現，世界沒有頂端，每登上一階，他們就會再發現新的一階，永無止境。如果不斷地為了每一階新的高峰犧牲幸福，那麼最終誰也得不到幸福。而他的身邊不是沒有女人願意提供另一段同樣幸福卻輕鬆得多的感情關係。
畢竟他所寄望的那個人，從來不曾把同樣的情感寄望在他身上。這是一個繞不回來的圈，只會一直往深處螺旋，直到再也沒有空間容許線條繼續前行。
他決定塵封他的愛。
【YOSHIKI】
他再也不想做這麼痛苦的專輯了。
《DAHLIA》終於發行了，他不知道過程中哪裡出了錯，但是大家都很痛苦，做到最後他自己甚至一度不想出了。而即便是順利發行後的現在，TOSHI一臉痛苦的樣子，仍然一直映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專輯發出去了，也就是說，現在他理應編修演唱會的專輯才對，但夜半十分，最後一個錄音師也下班之後，他卻經常獨自聽著那些當初決定棄置的專輯音檔。
平常錄音的時候，只要遇到不滿意的地方，他就會打斷TOSHI，說明他要的感覺，TOSHI則會立刻說「我明白了」，然後重來。他記得那次TOSHI多停頓了一秒鐘才回答，還咽了口口水，似乎在整裡什麼情緒。
不知為何，那段音檔他越聽越在意。他反覆聽著，一次又一次，直到歌詞彷彿消失了，旋律也彷彿消失了，只剩下情感本身透過耳機傳過來。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之後，他好像終於理解了TOSHI在去年歲末演唱會時來他的休息室時想說的話。但音檔總在他最焦心的段落嘎然而止，也就是他當時打斷TOSHI的地方。
他向後靠上椅背，長吐一口氣，然後再播放一次。不禁想知道，如果當時沒有打斷TOSHI，接下來會唱出什麼。如果當時他沒有打斷TOSHI，他是不是就能預先知道歲末時TOSHI想說的話了呢？
歲末演唱會上還有另一件令他十分在意的事。會在舞台上情緒失控的向來都是他，然而那次〈Crucify my Love〉唱完之後，本來應該是TOSHI對歌迷講話的時段，TOSHI卻泣不成聲。
那個時候的TOSHI究竟在想什麼呢？
他看過TOSHI在演唱會結束時感動地偷偷拭淚，但那天的不是感動的淚水，是心結。
那時他走下鋼琴台，到前方舞台緊緊擁住TOSHI，因為他不知道還有幾次這樣的機會，但他知道一切已然走樣。他事後也沒辦法問TOSHI為何落淚，他問不出口。
演唱會結束後TOSHI來到他的休息室，卻一句話也沒說，氣氛凝重得不像新年的初始。
他覺得自己隱約知道TOSHI要說什麼，因為那是告別的表情。恐慌重擊著他，他發覺自己還沒準備好承接TOSHI的話。於是急急開口，像是要確認些什麼似地說：「我們追求的目標，今後也不會變喔！」但TOSHI最後只是沉默地離開了休息室。他一直無法忘記那個表情。
幾天後，他幾乎是用逃的逃回洛杉磯。他不知道如果他再多逗留一天，再多和TOSHI見面一次，是否會更早迎來那個他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的消息。
但他令他心慌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下一次見到TOSHI時，TOSHI不僅結婚了，也正式提出和X分手，和他分手。
文章標籤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